回忆起小时候过年,写春联、贴春联的情景,留下了最深刻的记忆。如今想来,历历在目,那年味满满的。
贴春联,这是过年的习俗。从宋代开始兴起,至今己有上千年的历史了。一到过年,在我的家乡,家家户户的屋门、大门上就贴上春联,不管走到那里,火红的一片,再加上大红灯笼,那年味一下子就出来了,温暖着你的心,感受到的是节日的喜庆。
那时,舂联不是印刷的,全都是人工书写的。记得腊月二十三这天,是村里的集,这天恰又是小年,集市上非常热闹,赶集的人人山人海。其中就有摆写春联的摊位,支着一张小长方形的小单桌,桌上置放着笔墨纸砚,桌前一位老先生,正在弓背弯腰站着而聚精会神地现场写着,地上摆有写好的春联样品。如想要什么内容,尺寸多大,均可现场挑选,现场书写,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就可拿到手。不愿等的话,从写好的当中挑选几幅即可。
很多的村民,赶完集临走时,到摊位上买上两三幅春联,放进蓝子里,开心地回家。
说到写春联,就想起过世的朱九明来。同在一个生队,是生队的会计。此人却是一个有学问的人,在村里算是一个小能人。不但双手打算盘出名,毛笔字写的相当好。谁家红白喜事,都少不了他,书写记帐。尤其过年之时,他又成了大忙人,找他写春联的人在等着排队。他是一个热心人,来者不拒,一一书写。但都是义务而写,从不收一分钱,你给他钱也不收,反而笑着说你一顿。有的人家过意不去,去他家写春联时,拿着红纸,带着墨汁去或将一盒烟扔在桌子上。
他温和笑着而坚定地说道,红纸和墨留下,烟拿回去。
离过年半个月前,是他为各家写春联最繁忙的日子。找他写春联的人,特别多,不是本队就是街坊邻居,为不耽误街坊贴春联,他日夜扒在自家八仙桌前,戴着一个老花镜,赶写春联。
我家每年贴的春联,全出自他的手。我抱着母亲买的大红纸,记得是一个傍黑走进他的家,一盏亮亮的煤油灯下的他,正提笔坐在桌前忘我写着,看见我停住笔,悬在那儿,抬起头笑着说,把纸搁在桌上吧。我并一一地说道,写几幅,都帖在什么地方的。内容大概要什么样的。
等我说后,他告诉我,三天后来取。然后接着低下头写起来。这时,我环视屋内,床上、床边桌上和地上全摆着刚写好的春联。凉好的春联卷起来,用一根细麻线捆住,写上一个纸条,夹在里面。集中放在另一张单桌上。
我站在他的旁边看他书写。看到桌子上,摆着一本厚厚的春联大全,里面全是春联的内容。书虽是打开的,而是扣在那里的。他不去看,一幅幅地刷刷地写着。怕影响他的书写,告别临走时,他还不忘那句话,三天后来拿的话,又说了一遍。
春联内容,寄托着一家人,对来年或未来一份心愿、一伤期盼、一份梦想。所以,选择的内容,什么欣欣向荣、什么春回大地、什么气象万新、什么蒸蒸日上,或王安石的“爆竹声中一岁除”名句,横批一般都是“喜迎新春”、“幸福人家”等内容。而床的墙上就是“身体健康”、粮食翁上就是“五谷丰登”、猪圈上就是“六蓄旺盛”、树上就是“长大成材”、有趣的是连院内水井旁也是“财源旺盛”等等。
年三十,是繁忙而最热闹的一天,各家都在蒸馍馍、年糕,准备年夜饭和贴春联。我也不列外,中午过后,开始打浆糊,然后将拿回来的春联,一一地贴上,院子立刻变了样,一幅幅春联,把院子染得火红火红的,那年味伴随着火红的春联,弥漫在满院中的空气里。这时,远近的天空,不断地在响着鞭炮声,感受到的是,浓浓的年的喜庆。
贴春联这一习俗,如今我仍然在坚持着,不过贴的春联不是手写的了,而是从超市买来的。印制的花样精美、内容想要什么样就有什么样的。从一幅幅精致的春联中也折射着时代的变迁。
每当过年贴春联时,就会不由地想到手写春联的那个年代的穷日子,就会想起朱九明老先生,不由地怀念起他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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